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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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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淮只覺自己的身後,除了能感受到老七滾燙的體溫, 竟似乎還有什麽玄妙的東西, 在偶爾觸碰著自己的神經。

他這會子口幹舌燥,神情恍惚, 那被觸碰處更如蟲嚙蚊爬一般,讓他的皮膚一陣顫栗, 不由得便失了清醒,回手便去身後想抓上一抓。

鐘信斯時, 也正被那第二幅芳春圖弄到心如火燎。

雖說在私下的光景, 正當盛年的他也曾偷偷多次看過這兩個畫本,並不至於觸目驚心。

可是那會子, 看這畫本的時刻,不過都是孤身一人,半夜三更,速速翻閱了事,哪能如此時溫香軟玉在懷,同眠同閱,更莫說看得還是如此熱血沸騰之物,一時之間, 情難自抑,早便就現了形。

他此時亦是滿腦子混沌一片, 只知道眼前的秦淮一邊身上顫抖著,一邊好像側了側身,緊接著便朝自己伸了手過來。

這一下, 倒是金簪子掉到了井裏頭,是你的就是你的,果然便被他一把抓到了。

只不過出乎了秦淮意料的,原是沒想到自己本來極修長的一只手,此刻竟然被那勞什子襯得十分瘦小,幾根手指頭想要合攏,卻終是不可能之事。

半晌,二人都像是在空氣中凝固了表情,誰都沒有言語。

秦淮身上的‘四時錦’像是遇到了超高的體溫,瞬間變成了另外一種奇異之極的香味,飄蕩在紅香錦被間。

鐘信略堅持了片刻,終還是啞著嗓子,極低聲地道:

“嫂子就不打算松手了嗎?”

秦淮只覺得他這話像是進了自己的耳膜,卻旋即又從耳中鉆了出去,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,一時間,竟不知如何作答,只下意識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鐘信嘴角動了動,見他倒像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,偏那只手,卻還像是抓著什麽珍寶般,死死地抓著不放,倒讓自己不知該如何抽身才好。

若在平時,嫂子緊抓著自己這種情狀,對鐘信來說,自然是想都不敢去想,便是做夢時夢到,大約都要笑出聲來。

可是現下,人都是得寸進尺的生物,在鐘信的心裏頭,這樣的良辰美景、花前月下,兩人又難得已經明了心意,知道今兒的發展,還遠不止眼前,而是要得了二人久未成事的圓滿。

所以這會子,他的心底亦是矛盾得緊,既覺得嫂子那只手上有一種帶著電的魔力,又更希望去他身上繼續探尋更有魔力的所在。

畢竟他一直想要知道,嫂子要命的地方,究竟是不是只有那顆銷魂痣。

這樣僵持了些許光景,終是鐘信輕輕咳了一聲,便把攬住秦淮腰身的手抽了回來,倒也放在他的那只手上。

他的手掌原比秦淮的更是結實厚重,這光景便把他整只手都握在自己手中,又些微用了些力氣,用力握了握。

如此一來,倒成了他一只手掌控著秦淮的手,而秦淮的手裏,又抓著那愈發有了變化的勞什子,一時間,那姿勢狀態,倒和那畫本中的描摹也差不許多。

只不過兩個人這時候,卻似乎都已經沒了精力放在那畫本之上,鐘信因粗了鼻息,只低頭在秦淮的耳邊磨蹭了會子,極低聲地道:

“好嫂子,終究我說得不差,你原比畫上的人要好看得多,只是這工夫,你看你手中的物事,自是知道我已等不得許久,這畫本日後再看也罷,老七這便拉熄了燈,你我二人,便行了那一刻千金的事罷。”

他嘴裏說著,便拿出那一家之主男人的氣度,也不等秦淮搭腔,便將手中的畫冊扔在床下,伸手去抓墻上的燈繩。

秦淮整個人便是一片懵懂,竟似完全不知他在說些什麽,只是在聽他說到要行那一刻千金之事時,身上一顫,手中下意識一緊,倒在那燈光熄滅的同時,聽到鐘信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只是這一夕裏,大約並無人留意,便是這睡房中的燈光,竟來來回回地熄了亮,亮了又熄,足足折騰了幾次,直至近天光那陣,才算是安穩。

待到早上天還未盡亮,鐘信竟早早便爬了起來,出得門來,便在院子裏澆灑那些花草。

而睡房內的秦淮佯睡了片刻,這會子也悄悄起來,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人影。

只見老七依舊微躬著腰,剛好站到那株四時錦旁邊,手中的大噴壺裏像是有無窮無盡的瓊漿玉液一般,不停地對那花樹澆灌著,倒似身上還有著好多使不出去的力氣一般。

秦淮心裏莫名就有些心疼他,便認真去看他的臉,卻見他面無表情,只一對濃眉緊擰著,完全看不出春宵後的舒展與得色。

秦淮心裏暗暗嘆了口氣,下意識便把目光往鐘信身上瞥去。但見他上身是件露臂的小褂,兩只手臂肌肉強健結實。下半身著一條絲質的撒腿中褲,有晨風掠過,薄薄的絲綢貼在身上,隱約現出修長有力的雙腿輪廓。

秦淮略有些羞澀地在那裏多盤桓了數眼,心中百感交集。

只因到了這會子,一夜過去,自己竟然……還是沒能改掉嫂子這個稱呼。

所以窗外那個一大早便憋了一身力氣幹活的男人,心裏頭的火,可想而知有多大了

這一夜他二人幾次開燈關燈,原因想起來竟也是啼笑皆非。

只因二人無論如何嘗試,甚至秦淮已經做出了自己有可能會昏迷過去的準備,卻總是在最後關頭,功虧一簣。

以至於二人急躁到以為不得要領,只得開了燈又尋那畫本過來,挑了簡單易學的畫面暗暗研習了,熄燈再試,卻仍是事不可為。

幾番嘗試之後,秦淮見鐘信已經到了額上青筋要爆開一般,一雙薄唇咬得快要浸出血來,便溫言相慰於他。

鐘信又試了數次,終在無功而返後嘆了口氣,便貼在秦淮耳邊低聲道:

“看來今夜是不成了,老七原也想不到,那事竟這般困難得緊,倒折騰了嫂子這麽許久,也真是匪夷所思,竟不知差在何處了。”

秦淮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,其實這事終究差在何處,他二人又如何不知。

說起來,原不過就是簡單的兩句。一是老七的身量過大,秦淮這邊卻偏偏身量過小,相差實在懸殊。二則老七終究是心疼嫂子,在關鍵時刻,下不了狠心破局而已。

以至於到了最後,鐘信便如同那治水的大禹,終是三過家門而不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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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那二房的丫頭碧兒,這幾日已經在鐘家沒了蹤影。

她本是在鐘秀投井那日,見形勢不妙,中途便偷偷溜了出去。只這一去,她便直奔那安醒生的住處而來。

待得到進了安府,因見她素來是少爺女友鐘秀的丫頭,安家人不敢怠慢,便引了她去見安醒生。

安醒生此際正在書房中,約了一個唱戲的小生,名叫九郎的,名義上說是要跟他學票幾出戲文,實則上就是甩了洋錢出來,要勾搭那漂亮的九郎上手。

二人在書房裏纏綿了一天,安醒生終於靠大把的鈔票與花言巧語,把那九郎引逗到自己懷裏,百般狎呢著,卻不料下人卻通稟說鐘秀的丫頭有要事來報。

只是這工夫,安醒生因見秦淮那裏竟然研制出一款遠超‘鐘桂花’的香水出來,並一舉成名,甚至入了洋人的法眼。他本意是要把‘鐘桂花’的秘方弄到手,學到精髓後,再使計砸了鐘家的金字招牌。哪知計劃不如變化快,轉瞬之間,‘鐘桂花’之上,又多了一個‘四時錦’,倒把安家的‘憶長安’壓得死死的,所以他便對‘鐘桂花’這條線全然沒了興致 。

既沒了興致,之前安排的眼線碧兒,自然也就成了閑棋。

他早知道這小妮子既相中了自己一副好皮囊,又覬覦著給自己做個小姨娘,夢想有遭一日可以飛上枝頭。

可是本就對女色全無興致的安醒生,又哪裏真的會對她的纖腰有什麽感覺。

眼下見她竟真的找上門來,看著懷裏的九郎,唇邊便是一陣嘲笑。

只是他心中終還是有一點僥幸,只盼著這些天碧兒手裏能得到些有用的線索,因此略思慮了片刻,便讓人帶她過來。

碧兒抱著一顆來安家做小姨奶奶的心,見安醒生果然不拒絕自己,百般激動,暗暗掐了掐臉蛋,讓它變得紅潤起來。

待到下人將碧兒帶到安醒生的書房,卻讓碧兒吃了一驚,原來那裏並不只有安公子一個人在,旁邊坐著一個少年男子,眉目清秀,皮膚光潔白嫩,竟似比自己還要嬌嫩。尤其是那男子的眉眼處,恍眼過去,竟然也有一顆和大少奶奶極其相似的銷魂痣。

碧兒正一時間不知所已,安醒生倒不似以往般親近,只是客套般略打聽了幾句。碧兒因想同他說鐘家二房此時的慘狀,但見那美貌少年在側,便微微用眼神征詢安醒生。

誰知安醒生卻故意走到那少年的身側,將他大喇喇往懷裏一攬,只對碧兒笑道:

“你這丫頭就是心中沒有成算,難道還看不出這是我的心肝寶貝,有什麽要緊話,說了便是,完全不必在九郎前遮掩的。”

他本就是故意做作,讓碧兒明了自己喜好男色的性子,因此行止上更是大膽又放蕩。那九郎既是戲子,生平最會看人眼色,見安公子如此,便更使出渾身手段,兩人竟在碧兒眼前膩在了一起。

碧兒如何看不出面前這兩個男人的情勢,當真一時間如天塌地陷般,嘴裏哆嗦著,只管瞪著眼睛朝安醒生顫聲道:

“你…你怎麽會喜歡男人?你明明追求了二小姐那麽久,又撩拔於我,還允了我做小姨奶奶,那這男人,又是什麽!”

安醒生朝她擠了擠眼睛,在九郎臉上親了一口,“這喜歡原也是會變得嘛 ,我現下,便同你家老大和老七一樣,忽然對女人沒了興趣,便只喜歡了男人,可又如何。你只說我從前應允並欠了你的,我安醒生多多補了你錢財便是,至於這小姨奶奶嘛,那可只有我這九郎才是最佳人選了。”

碧兒兩只眼睛幾欲噴出火來,渾身顫栗著,本欲像自家小姐那般狠厲,沖上去撕安醒生的嘴,可是她終究沒有鐘秀的性子,在當地立了半晌,心中暗暗拿了個主意,勉強收了淚水,倒朝安醒生道:

“算我認得你晚了,也罷,看在我曾經那麽信任你,為你連小姐都能背叛的份兒上,你多補償些我,讓我下半生也有個著落,另外我偷偷從鐘家跑出來,此時也無處可去,你便讓我在你府上暫住一夜,明天你若給了我補償,我便離開,絕不與你廢話。”

安醒生見她識趣,倒也不想逼她太狠,原本拿出些錢來,對他來說就不算什麽,因此便痛快地應允了她,讓下人找間客戶帶碧兒住下。

碧兒面無表情地跟著那下人離開書房,耳中聽到兩個男人親熱的調笑聲,心如刀絞。

只在心底道:“姓安的,我當初發的那毒誓,想來你定是忘了個精光,不過我卻一字不差的記在心裏,今天晚上,便真到了兌現的時辰了。”

安醒生與那九郎在睡房裏恩愛了一宿,早上迷迷糊糊中醒來,只覺窗戶外面似乎有個黑影擋在那裏,倒不知是什麽。

他揉著眼睛推了門出去,擡眼一瞧,登時嚇得坐在地上,竟把尿都嚇在了襠裏。

原來那窗欞之上,竟然吊著一具女屍,也不知吊了多久,此時睜著眼睛看著自己,半伸著舌頭,竟正是碧兒。

他腦海裏猛地浮現出昔時哄騙她為自己打探消息時,她當面發的有關二人的毒誓,若自己負了她、騙了她,她便要吊死在自己窗前,讓自己一輩子睡不了安穩覺。

果然,從這日起,市面上人便開始流傳,因鐘家二小姐跳井身亡,她的戀人安家公子,竟也臥床不起,並從此求醫問藥,說是夜夜不得安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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